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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育 新疆之窗 2024-04-24 511浏览

Z世代的孩子还需要书房吗?


习惯了电子阅读的下一代还需要书房吗?或者说,书房的这些书,孩子们还会用得上吗?

来源 | 中国教师报

作者 | 储召生 中国教师报总编辑


作者在书房书写《中国教师报赋》

这期报纸赶上了世界读书日。此刻我坐在书房里,就从书房说起吧。

小时候生活在农村,我对书房是完全没有概念的。那个时候书是稀罕物,谁家有本通俗小说,全队的读书人都会争相借阅,哪里用得着房间来装书。记得我上初二那年春节走亲戚,在白水湾舅爷家发现了一本《三国演义》,如获至宝,就着一小碟咸姜片,一天时间就看完了。从此也认识了不少繁体字。

第一次对书房有了模糊认识,是在徐家表叔新盖的房子里。他家堂屋墙上专门做了一个小橱柜,里面隔了两三层,每层都放了些书。表叔是村里的民办教师,在我的印象里,也就表叔这样的人家会有书柜。这个场景也被我写进了《中国民办教师备忘录》,“即使在农民堆里,你也会发现谁是民办教师”,书柜也是标识之一吧。

城里的情况当然有所区别,但有一点是共通的,书房是专属文化人的。拥有一间书房,看上去是个身份象征,实际也是工作需要,就像堆放犁耙锄镰的农具小屋之于农民。当然,坐拥书房也成了文化人的一种生活习惯,即使是在退休之后搬新家,书房还是应该有的。据说当代教育名家朱正威先生一次去退休老同事新居,回来就和老伴吐槽:那么大的房子怎么能没有一间书房呢?

从大学毕业工作后单位分了一个书架,到成家后有了自己的书房,我开始有了来自全国各地书店、各式各样的书籍。可以说,每本书的背后都有自己的一段故事。

书房是带有私密性的。小时候看黄梅戏,剧中常有家中忽然来了要客,要到书房去找一家之主“老爷”禀报的场景。这似乎也在说明,没有上班的时候,男主人是应该在书房里的。据说现在日本还保留了一个传统,小孩子是不可以随便进大人书房的,有专家解读是为了维护大人的正面形象。在另一篇文章里,我也曾形容书房是“男人的闺房”。

这种私密性还在于,从一个人的阅读经历可以推断出一个人的兴趣爱好、脾气秉性和精神状态。特别是工资很低的年代,人们掏钱买书时都会犹豫再三,无一不是出于自己的必需。在北师大附中教书时,我曾攒了几个月的工资,到西单三味书屋买了《鲁迅全集》。我本科学的是化学专业,但化学类书籍在书架上却很少,或许这也预示了后来会转行从事新闻工作。直到现在,我都怕人让我推荐书目,因为每个人的阅读需求并不相同;怕人问我最近在读什么书,真说实话的话,还真会暴露个人隐私。

书房是允许些许凌乱的。沐手焚香,正襟危坐,清茶一杯,琴声袅袅,是影视里理想的读书场景。现实中大家都一样,不拘小节随兴而读,一段时间不整理的话,书房里到处都是乱放的书。朋友圈看到有人发图片,身后书柜里的书排列有序,连书脊的颜色都统一整齐,我就会以小人之心揣测:这人或许没有真看这些书。我说的是家里的书柜,办公室里当然要整齐美观些才好。现在有的学校喜欢建几人高的书架,并不实用,主要也是装饰而已。

读书是会让人入迷的。读到兴处,周围仿佛都不存在了,得意忘形也就不可避免。黄庭坚在“吾家潜山”时,喜欢整天在山谷流泉的大石上卧读,后人还建了涪翁亭以纪念;我家边上的小学老师也学黄山谷,黄昏时带本书躺在塘埂上,却被农人讥为“发神经”。每当家人责怪书房凌乱不堪时,我常以这两个故事来开脱,内心里何曾不希望有一个涪翁亭。

书房是为未来投资的。有不少书其实并没有启读,一眼看上去觉得好,或者听信了书商的宣传,一激动就买下了。拿回家摆上了书架,所谓束之高阁,也并不觉得有所亏,想着总有一天会用得上,甚至为了今后孩子会用到。几十年过去了,有些书还真的成了绝版,放到旧书网能翻十几倍的价格。有些书现在才开始喜欢,比如竖版繁体的《画禅室随笔》。董其昌的书法我一直不大喜欢,都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买它。

不知道Z世代的孩子如何看待书房。从我家来看,形势不容乐观。去年在海子故居参观时,我被海子的藏书所震撼,曾录了一段视频发给在外读研的女儿,希望她能向海子学习,多利用大学图书馆看看书。说来你或许不信,她每天都到图书馆自习,却没有借过一本纸质书。

习惯了电子阅读的下一代还需要书房吗?或者说,书房的这些书,孩子们还会用得上吗?这真是一个要命的问题,不敢想下去了。

这只是我在书房里的胡思乱想。不知道读者朋友坐在书房里会作何感想呢?

来源 | 中国教师报

编辑 | 皮皮兵不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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